最终排位赛的抽签结果一出来，整个演武场彻底炸了，跟往烧红的铁锅里泼了一瓢冷水似的，滋啦一声，把所有人的情绪都顶到了嗓子眼。

叶枫，对阵石破天。

一个明面上挂着炼气三层（后面还带个问号）的家伙，对上了板上钉钉的炼气九层。

“搞什么飞机？第一场就王炸？”

“石师兄稳拿第一的，这叶枫……点儿也太背了吧？”

“背？不好说，忘了赵虎怎么趴下的？那小子邪乎得很！”

“邪乎有屁用？炼气九层！随时能筑基的大佬！差着六个小境界，脚指头都比他胳膊粗，怎么打？”

“就是，等着看戏吧，看他这回还能耍什么花招，我赌三招之内必躺。”

各种议论声浪大得快把棚子掀了，十个人里有九个半不看好叶枫。大家的好奇心已经盖过了对输赢的关心，就想瞅瞅这个一路靠“运气”和“怪招”混到现在的家伙，到底会怎么被石破天给收拾了。

高台上，柳诗两只手藏在袖子里，指尖不自觉地抠着袖口布料。她死死盯住那个正往台上走的白头发身影，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觉越来越强烈。

“第一场，叶枫，对阵石破天！”

执事尖着嗓子喊完，演武场边上，石破天慢悠悠睁开眼，站起身，一步一步，朝着最中间那座最大的比武台走过去。

他步子很稳，每一步落下，都像踩在人心口上，沉甸甸的，周围的记名弟子不由自主地往两边缩，给他让出一条道。

他站上擂台，看都没看对手那边，就那么双手抱在胸前，杵在台子中央，下巴微微抬着。那架势，好像这比武场不是宗门重地，而是他家后院，随便溜达的地儿。

这份做派，比骂人还难听，简直是把“不屑”两个字刻在了脸上。

叶枫也动了，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，慢吞吞地走上台阶，在石破天对面十来步远的地方站住，对着这位宗门里公认的头号种子，象征性地拱了拱手。

“石师兄，请指教。”他声音平平的，听不出一点紧张，也没有半点害怕。

石破天这才把注意力落到他身上，那感觉，就像人看地上爬的蚂蚁，冷冰冰的，没一点温度。他连抱胸的姿势都没换，更别说回话了。在他看来，跟这种人说话，都是浪费口水。他就是想亲手捏死这只蹦跶了几下，搅起一点水花的小虫子，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斤两。

台底下，火傲天紧张得手心全是黏糊糊的汗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死死盯着台上。枫哥，你到底准备怎么搞？

就在所有人都伸长脖子，猜叶枫会掏出什么压箱底的符箓，或者又用什么怪里怪气的身法躲闪的时候，叶枫动了。

他慢悠悠抬起右手，动作还是那么懒散，跟没睡醒要挠痒痒似的。

可是，就在他手抬到一半的时候——

叶枫整个人，在原地，不见了！

不是快到极致留下的影子，也不是什么障眼法，就是那么凭空，消失得无影无踪！

整个演武场，上万号人，思维在这一刻都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。

下一瞬间！

叶枫的人已经到了石破天跟前，脸几乎要贴上！

他那只抬起来的手，食指伸着，还是慢得让人着急的动作，对着石破天的脑门，轻轻点了过去。

快！快得离谱！

从消失到出现，再到指尖递出，整个过程快得超出了炼气期修士能反应过来的极限！

石破天，这位炼气九层、天之骄子，他那两只眼睛里的光猛地缩成了一个针尖！一股死亡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，身体下意识就想退、想挡、想把全身灵力都炸开！

可什么都来不及了。

那根看着普普通通的手指头，已经不带半点烟火气地，点在了他眉心正中间。

没有山崩地裂的响动，没有灵力炸开的狂风，甚至连一丝风都没带起来。

就那么轻轻一点。

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毛。

被点中的石破天，整个人像被抽了魂，瞬间僵住！脸上那副高傲冷漠的表情直接冻住了，接着被一种彻底的茫然和空洞取代，眼里的神采飞快地消失。

然后，在全场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，这位被捧上天的天华宗记名弟子第一人，石破天，像根被砍断的木头桩子，直挺挺地，没一点声音地，往后倒了下去。

“咚。”

一声闷响，是肉体砸在硬邦邦擂台上的声音。

除此之外，万籁俱寂。

整个演武场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
风好像都停了，空气黏稠得像块铁。所有人都傻了，眼睛瞪得快掉出来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根本想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。

啥情况？

炼气九层的石破天……被那个炼气三层（？）的叶枫……一指头，给点趴下了？

时间好像过了很久，又好像只是一眨眼。

高台上的裁判，那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执事，喉咙上下滚了好几下，才猛地醒过神，身子一晃就蹿到擂台上，蹲下去飞快地检查石破天。

过了一会儿，他抬起头，脸色那叫一个精彩，五颜六色的，看着还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儿的叶枫，张了张嘴，想问点什么，最后所有的话都憋成了一句干巴巴、带着浓浓不敢相信的宣告：

“叶…叶枫，胜！”

这三个字，像往死水潭里扔了块大石头，可屁点浪花都没激起来，反而让那份死寂更瘆人了。

叶枫好像就干了件出门丢垃圾的小事，对着裁判点了下头，算回话了。然后，他转身，迈着跟他上台时一模一样的、不紧不慢的步子，走下了擂台。

他走得特平静，甚至还顺手弹了弹袖子上根本没有的灰。

他就这么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在一片石化的氛围中，溜溜达达地走了，身后留下一个昏迷不醒的炼气九层天才，和满场还没回过魂的观众，以及高台上那些脸色已经变了的宗门长老。

这一刻，再没人敢质疑叶枫的实力，也没人再提什么“运气”、“小聪明”。